在新中国的对外关系史上,中东欧国家是一个较为特殊的群体^[1]。尤其是在2012年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机制启动以来,中国同中东欧16国的关系得到了迅速发展。作为人文交流的重要组成部分,冰雪运动在16+1深入合作的过程中能够发挥重要作用。发展冰雪运动合作,既能够提升双方冰雪运动竞技实力,也能够以此为突破口推动中国—中东欧国家体育合作机制建立,从而为16+1合作的深化尤其是民心相通的实现创造条件。

1 中东欧国家冰雪运动发展情况

中东欧国家在冰雪运动中具有较强实力,1998年以来共在冬奥会中取得30金40银33铜的成绩^①(图1)。尤其是在2014年索契冬奥会中,中东欧国家共获得包括9枚金牌在内的18枚奖牌。在世界冰雪运动版图中,中东欧国家占据了一席之地。由于各自发展冰雪运动的条件不同,中东欧国家在冬奥会中的表现也各具特点。

(1)捷克:冰雪运动全面发展。在中东欧地区,捷克是首屈一指的冰雪大国。1998年以来,捷克共在冬奥会收获9金11银11铜。雪上项目是捷克的优势,在各个分项中呈现出“多点开花”的局面。1998年以来,捷克在越野滑雪、冬季两项、单板滑雪、高山滑雪、自由式滑雪等项目上分别收获9、7、3、2、1枚奖牌,占据奖牌总数的71%。近年来,捷克的速度滑冰实力迅速提升。萨布里科娃在三届奥运会中收获3金2银1铜,从而改变了雪上项目“一家独大”的局面。冰球则是捷克的国球,在国内受到广泛追捧。捷克是世界六大冰球强国之一,其男队曾在1998年冬奥会摘取金牌。在2018年平昌冬奥会中,捷克共获得7枚奖牌,在延续了其在雪上项目稳定发挥,单板滑雪和高山滑雪收获两金的同时,速度滑冰项目也收获两枚奖牌,显示出其雪上项目与冰上项目的平衡发展态势。

(2)波兰:滑雪项目优势明显。相对于捷克,波兰冰雪运动的基础较为薄弱,但近年来得到了迅猛发展。尤其是在2014年索契冬奥会中,波兰以4金1银1铜位列奖牌榜第11位。1998年以来,波兰在冬奥会中获得了6金6银8铜。波兰冰雪运动腾飞的关键在于其优势明显的雪上项目,尤其是越野滑雪运动员柯华齐克、跳台滑雪运动员斯托赫携手为波兰贡献了5枚金牌。近年来,波兰的速度滑冰项目也有所发展,在温哥华和索契两届冬奥会中共获得4枚奖牌。在2018年平昌冬奥会中,波兰的表现有所下滑,仅在跳台滑雪项目中取得了1金1铜。

(3)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滑雪项目一家独大。中欧三国拥有发展滑雪项目的优势条件,奖牌全部为滑雪项目贡献。其中,斯洛伐克的冬季两项一枝独秀,而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的高山滑雪项目优势明显。斯洛伐克共在冬奥会中取得了3金4银1铜的战绩,其中绝大部分来自冬季两项项目。尤其是女子运动员库兹米娜,2010年温哥华冬奥会以来取得了3金3银的成绩。1998年以来,斯洛文尼亚在冬奥会中共获得2金5银7铜,虽在单板滑雪、跳台滑雪、越野滑雪和冬季两项中都有斩获,但金牌全部为高山滑雪项目获得。克罗地亚在冬奥会中共获得4金6银1铜,其中10枚由高山滑雪项目的科斯泰里奇兄妹获得。中欧三国在冬奥会的成绩往往受到单个运动员表现的影响,从而容易出现较大的波动。在2018年平昌冬奥会中,中欧三国表现不佳,仅获得包括1枚金牌在内的5枚奖牌。

(4)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冰雪项目各有特色。波罗的海国家的冰雪运动发展各有特色,爱沙尼亚的越野滑雪实力突出,而拉脱维亚在雪橇大项中具有一定实力。爱沙尼亚在冬奥会中共取得了4金2银1铜的成绩,全部为越野滑雪项目取得。其中,克里斯蒂娜和维尔帕鲁各自摘取了两枚金牌。拉脱维亚在冬奥会中共获得了4银4铜的战绩,全部为雪橇类项目所获得。在雪车、雪橇和钢架雪车三个分项中,拉脱维亚都有所斩获,显示出其在雪橇大项中的强劲实力。近几届冬奥会中都有一半左右的拉脱维亚运动员具有学生身份,显示出其冰雪运动的浓厚氛围^[2]。而立陶宛在波罗的海国家中最为偏南,开展冰雪运动的条件相对较差,在冬奥会中未能获得奖牌。在2018年平昌冬奥会中,波罗的海国家中仅有拉脱维亚获得一枚雪车项目的铜牌。

(5)保加利亚、匈牙利:短道速滑项目曲折发展。保加利亚、匈牙利两国的冰雪项目实力较弱,但在不同时期的短道速滑项目中也取得了一定成绩。1998年以来,保加利亚共在冬奥会取得了1金2银2铜的成绩。其中4枚奖牌由短道速滑项目获得,尤其是拉达诺娃贡献了2银1铜。不过在2010年温哥华冬奥会以后,保加利亚未能斩获奖牌。长期以来,匈牙利在冬奥会中表现不佳。不过在2018年平昌冬奥会中,华裔运动员刘少林、刘少昂领衔的短道速滑队取得了匈牙利历史上的第一枚冬奥会金牌。

塞尔维亚、罗马尼亚、黑山、马其顿、波黑、阿尔巴尼亚等巴尔干国家冰雪运动的实力较弱,1998年以来未能在冬奥会摘得奖牌。尤其是阿尔巴尼亚,直到2006年才开始派出运动员参加冬奥会。此外值得注意的是,1984年第14届冬奥会在波黑(时为南联邦)的萨拉热窝举行。而16+1大学生冬季运动节也将在波黑举办。总体而言,中东欧国家在冰雪运动中具有较强实力,基于自身情况表现出了鲜明特色。捷克和波兰位于第一梯队,相对于“全面开花”的捷克,“后来居上”的波兰在越野滑雪和跳台滑雪项目中优势更加明显。斯洛伐克的冬季两项、爱沙尼亚的越野滑雪、拉脱维亚的雪橇大项,以及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的高山滑雪,都表现出了明显优势。匈牙利则凭借短道速滑项目,在2018年平昌冬奥会取得了历史性突破。

2 中国—中东欧国家冰雪运动合作的有利条件

2.1 中国—中东欧合作迅速发展

作为中国—中东欧国家人文交流的一部分,16+1冰雪运动合作的开展具有若干有利条件。中国—中东欧合作迅速发展,为16+1冰雪运动合作的开展提供了良好的外部环境。2012年以来,中国—中东欧合作已取得长足进展,形成了“16+1合作”框架,收获许多初期合作成果,积累了不少可贵的多边合作经验^[3]。进入成熟期和收获期的16+1合作,在广度和深度上有着重大提升,从而为冰雪运动合作这一较为深入的合作方式奠定了基础。

16+1合作机制的发展,也对双方的体育合作提出了要求。2016年的《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里加纲要》开始提出体育合作的内容,指出“支持加强体育交流,探讨新的合作可能”^[4]。与此同时,2017年的《布达佩斯纲要》明确提出“各方同意以北京2022年冬奥会为契机加强冬季项目交流”,2018年的《索非亚纲要》提出“(开展)冰雪训练、比赛”等内容。加强冬季项目交流成为大势所趋,从而为16+1冰雪运动合作的开展带来了宝贵机遇。

2.2 在冰雪运动上的互补性强

中国同中东欧国家在冰雪运动上的互补性强,从而为16+1冰雪运动合作创造了空间。在中东欧国家1998年以来所获得的103枚奖牌中,82.5%为雪上项目获得,“雪强冰弱”是大多数中东欧国家冰雪运动的典型特点。不同于中东欧国家,中国在冬奥会的表现呈现出“冰强雪弱”的特点。在全部62枚金牌中,冰上项目占据了80.6%。在中国所获得的12枚雪上项目的奖牌中,又有11枚为自由式滑雪摘得。自由式滑雪恰为中东欧国家的弱势项目,仅有捷克在2002年的盐湖城冬奥会上摘得一枚金牌。如图2所示,双方仅在速度滑冰项目上具有一定的竞争关系。速度滑冰项目并非中国和中东欧国家的优势项目,微弱的竞争关系不会影响16+1冰雪运动合作的大局。

具体而言,中国同中东欧国家的互补性表现在如下三个方面:整体而言,中国的冰上优势同中东欧国家的雪上优势互补;雪上项目内部,中国的自由式滑雪优势同中东欧在其他项目上的优势互补;单个项目上,中国的冰壶优势同中东欧国家尤其是捷克的冰球优势互补。三大互补的出现,与各自禀赋条件存在密切联系。阿尔卑斯山等山脉使得很多中东欧国家具有浓厚的滑雪传统,从而为其在雪上项目的优势地位奠定了坚实基础。如在一项对斯洛伐克的调查中,70%的学生选择了滑雪课程^[5]。而中国的冰雪运动发展较晚,短道速滑等“体能技巧型”项目优势相对明显^[6]。中国同中东欧国家的冰雪运动表现出强烈的互补性,且基本不存在竞争关系,从而创造了巨大的合作空间。

2.3 体育合作的前期基础较好

中国同中东欧国家开展体育合作的前期基础较好,能够为16+1冰雪运动合作提供重要帮助。建国初期,中国同东欧国家的体育合作即告开始。1954年,中国派遣了年维泗等青年足球运动员到匈牙利留学,匈牙利人约瑟夫则担任了中国国家队主教练。中国同东欧国家的运动队进行了形式丰富的交流活动。1956年2月,毛泽东在会见南斯拉夫青年足球队时表示,“我们要向你们学习,你们有很多东西比我们强。”^[7]不过伴随着国家间关系的变化,中国同东欧国家的体育合作在20世纪60年代之后逐渐减少。

21 世纪以来,中国同中东欧国家的体育交流再次增加,来自中东欧国家的主教练带领中国的足球、篮球国家队取得了重要突破。塞尔维亚人米卢蒂诺维奇2000年上任,帮助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首次进军世界杯正赛阶段,在中国体育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立陶宛人尤纳斯先后担任男篮国家队的助理教练、主教练,在两届奥运会上都取得了八强的优秀战绩。上述事实可以概括为米卢—尤纳斯效应Ⅰ,即中东欧国家帮助中国提高竞技水平。米卢—尤纳斯效应Ⅰ的出现,使得来自中东欧国家的主教练在中国体育界颇受认可。前期体育合作取得的丰硕成果,降低了双方互相获取信任、实现良性沟通的成本,从而为16+1冰雪运动合作的深入开展奠定了重要基础。

3 中国—中东欧国家冰雪运动合作的典型案例

3.1 米卢—尤纳斯效应的发展:中捷冰球运动合作方兴未艾

中国同中东欧国家的冰雪运动合作并非空中楼阁,而是已经取得了一定的前期成果,从而为其全方位、多层次开展做好了准备。捷克曾多次获得世锦赛冠军,在冰球运动上具有强大的实力和丰富的经验。而借助冬奥备战机遇,中国的冰球文化氛围逐渐形成^[8]。冰球运动在中国的年轻一代中拥有良好的基础,各级政府也在采取措施保障冰球运动发展^[9]。一方是对冰球运动丰富的“供给”能力,另一方是逐渐兴起的“需求”水平,从而为两国在冰球运动上实现合作创造了有利条件。1957年,捷克斯洛伐克的维特科维采俱乐部来华交流,成为两国冰球运动交流的起点。而在2016年3月,22名来自中国的U16冰球运动员前往捷克进行学习交流,两国的冰球合作再次开始。

中国同捷克的冰球合作不仅在国家层面进行,在地方层面同样有着丰硕的成果。2017年6月,齐齐哈尔的5位青年运动员和1位教练员前往捷克进行为期50天的培训,这是齐齐哈尔冰球队甚至中国冰球有史以来第一次派队进行如此长时间的集中培训^[10]。7月,维特科维采冰球俱乐部来华出征2017中国·齐齐哈尔夏季冰球季国际冰球邀请赛并获得了U14青少年组的冠军。同捷克进行的合作,对于中国冰球运动水平的提高能够发挥重要作用。捷克驻华大使科佩茨基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我们可以为中国提供富有经验的捷克教练,以及冬奥会指导老师讲解参赛技巧。”^[11]

目前,中国和捷克的冰球合作刚刚开始,尚未展现出明显的米卢—尤纳斯效应Ⅰ。不过与此同时,中捷冰球合作在米卢—尤纳斯效应Ⅱ的层面上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果。所谓米卢—尤纳斯效应Ⅱ,是指双方体育合作对双边关系发展的促进作用。对于中小国家而言,体育往往是其亮相国际舞台的重要渠道。如网球运动员德约科维奇在世界范围内展现出日益巨大的影响力,使得塞尔维亚的国际形象明显改善^[12]。米卢—尤纳斯效应Ⅰ的出现,使得中国人民更多地尝试了解其祖国的情况,从而为塞尔维亚和立陶宛提高在华认知度、发展双边关系创造了条件。

中捷两国冰球运动合作引发的连锁反应,是米卢—尤纳斯效应Ⅱ在新时代的表现。习近平总书记在接受采访时曾表示,“冰雪项目中,我爱看冰球······不仅需要个人力量和技巧,也需要团队配合和协作,是很好的运动。”^[13]2016年3月,习近平在访问捷克的过程中,同捷克总统泽曼共同会见了中捷少年冰球运动员。而在地方合作中,小冰球同样转动了大外交。2017年7月,齐齐哈尔市通过冰球合作的渠道,与捷克的摩罗维亚-西里西亚州建立了友好州市关系。捷克国内不乏对中捷战略伙伴关系的疑虑和异议^[14],而通过冰球这一载体,中捷两国找到了共同语言,从而实现了米卢尤纳斯效应Ⅱ对双边关系的推动作用。

米卢—尤纳斯效应Ⅱ的发挥,不仅作用于中国,其水平达到一定程度后也能反过来影响中东欧国家。如米卢蒂诺维奇在中国取得成功之后,塞尔维亚足球在中国受到的关注远远超出其实力在国际足球版图中的位置。在米卢的示范效应下,一大批塞尔维亚运动员、教练员加入中国联赛,也推动了足球运动的发展。可以将这一现象概括为米卢—尤纳斯效应Ⅲ,即“中国元素推动中东欧体育发展”。由于中捷冰球运动合作尚处于起步阶段,米卢—尤纳斯效应Ⅲ的发挥尚不明显。随着中捷冰球合作的深入开展,捷克的冰球人才也将获得宝贵的发展机遇。

3.2 张晶—刘少林效应的出现:中匈短道速滑合作取得重大突破

与其他三个维谢格拉德国家相比,匈牙利在冰雪运动中实力薄弱。在平昌冬奥会男子5 000米接力决赛中,华裔运动员刘少林率领匈牙利队夺得金牌,这也是匈牙利历史上的第一枚冬奥会金牌。这枚金牌的取得,具有十分浓厚的中国色彩。一方面,主教练张晶来自中国,2012年执教匈牙利队以来将其打造为一支冠军之师。另一方面,金牌运动员刘少林、刘少昂拥有一半的中国血统。兄弟二人长期在吉林省长春市训练,并能说一口流利的东北话。正如刘少林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我们的身体来自匈牙利,速度来自中国。”^[15]

匈牙利的第一枚冬奥会金牌,可以被概括为张晶—刘少林效应。首先是张晶—刘少林效应Ⅰ,即“中国帮助中东欧国家提高竞技水平”。在中国滑冰协会的支持下,张晶教练于2012年前往匈牙利执教。匈牙利的短道速滑基础薄弱,训练条件也十分简陋。然而张晶教练克服了种种困难,带领匈牙利短道速滑队多次取得世界冠军。正是由于张晶—刘少林效应Ⅰ的发挥,使得匈牙利的短道速滑水平迅速提升,实现了历史性突破。

与此同时,中匈两国在短道速滑项目中的合作,也为中国短道速滑项目的发展提供了帮助。张晶—刘少林效应Ⅲ由此出现,即“中东欧元素推动中国体育发展”。一方面,主教练张晶从一位省队教练,成长为一位冬奥会冠军教练^②。正如她在社交媒体中所称,“在奥运会主教练的使命与责任下,就这样被磨练着直到最后一刻”。另一方面,匈牙利队的崛起也扩大了中国短道速滑队的“朋友圈”。短道速滑是一项比较特殊的冰雪运动,受到裁判和竞争对手因素影响较大。作为中匈合作的产物,匈牙利队实力的增长也有利于提升中国短道速滑在国际舞台上的话语权。

这枚冬奥会金牌的取得,展现了张晶—刘少林效应Ⅱ,即“双方体育合作促进民心相通发展”。平昌夺冠后,匈牙利总理欧尔班即在社交媒体上表示祝贺^[16]。2018年3月8日,张晶教练被匈牙利政府授予“匈牙利军官十字功绩勋章(文级)”,成为中国大陆获此殊荣的第一人。匈牙利短道速滑队尤其是刘少林本人,在匈牙利民间也获得了巨大关注。以2018年2月18—24日一周匈牙利国内的Google趋势为例(图3),刘氏兄弟受到了大量的关注,尤其是刘少林被搜索的次数远超其队友。在这一周中,刘少林所受到的关注甚至超过了总理欧尔班。

刘少林、刘少昂兄弟不仅在匈牙利受到欢迎,在中国国内也引起了广泛关注。图4中比较了平昌冬奥会期间,三位短道速滑运动员百度搜索指数的自然对数^③。在百度指数的对比中,韩天宇、刘少林、武大靖交替领跑。而就平均数而言,刘少林的13 402落后于武大靖的25 271,但领先于韩天宇的6 032。由此可见,刘少林在中国同样受到了巨大关注。刘少林利用新浪微博等社交平台,与中国网友频繁互动,进一步增加了其在中国国内的受欢迎程度。中匈两国人民共同关注一名运动员,显示出其在促进两国民心相通过程中的重要作用。

2017年5月,中国和匈牙利缔结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直接由友好合作伙伴关系跨入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凸显了中匈关系的快速发展态势。在未来的后欧尔班时代,民心相通将成为进一步发展中匈关系的重要基石。张晶—刘少林效应Ⅱ的发挥,能够拉近两国人民之间的感情,促进民心相通。一方面,刘少林、刘少昂作为“土生土长”的匈牙利公民,其成功有利于提高华裔在匈牙利的地位。在刘少林“偶像”效应的带动下,华裔在匈牙利社会的存在感将进一步增加。

另一方面,张晶—刘少林效应Ⅱ的发挥,有利于改善中国在匈牙利乃至整个中东欧的形象。中国在中东欧地区的舆论引导力不够,本土化传播方式和传播内容需进一步加强^[17]。中国与中东欧国家的文化距离较大,因此在对外传播的过程中往往缺乏足够的载体,从而造成本土化不足的问题。而人们在寻求了解“他者”的情况时,更倾向于相信和依赖那些更容易获得的信息来源^[18]。因此可以借助刘少林等匈牙利人身边的载体,向匈牙利乃至整个中东欧地区更多地宣传中国。如在《开讲啦》“一带一路”特别节目中,张晶、刘少林、刘少昂等的参与,使节目取得了良好的宣传效果。张晶—刘少林效应Ⅱ的发挥,能使匈牙利乃至中东欧人民更多地了解当代中国的发展成就,从而进一步增进民心相通效果。

4 发展中国—中东欧国家冰雪运动合作的策略分析

本文以中捷冰球运动合作、中匈短道速滑运动合作为例,讨论了16+1冰雪运动合作影响效应的具体情况(表1)。第Ⅰ大效应表现在竞技层面,即16+1冰雪运动合作能够促进对方竞技水平的提升。第Ⅱ大效应表现在政治层面,即双方冰雪运动合作能够助推两国人民的友好往来。第Ⅲ大效应则是一种“回溯”效应,表明16+1体育合作不仅有利于接受帮助的一方,而且有利于提供帮助的一方。不过第Ⅲ大效应往往是在双方合作达到一定水平的基础上才能出现。在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机制进入成熟期和收获期的背景下,16+1冰雪运动合作的开展大有可为。基于本文的理论分析和案例研究,对16+1冰雪运动合作的展开提出如下五点政策建议。

4.1 发挥米卢—尤纳斯效应Ⅰ的作用,借助中东欧国家开展冰雪运动的经验提升中国竞技实力

在冰雪项目中,中国同中东欧国家具有强烈的互补性。中国在自由式滑雪、单板滑雪以外的雪上项目中实力相对弱小,雪橇国家队甚至刚刚组建,在各个项目的经验上十分匮乏。在备战2022年冬奥会的过程中,通过对中东欧冰雪强国的学习,能够有效弥补这一不足。中国的冰雪运动队固然要更多地向挪威、德国、加拿大等欧美强国学习,但也要注意到其经验可能并不适合于基础薄弱的中国。向中东欧国家学习,能够博采众长,从而更有可能在2022年冬奥会中取得优异成绩。

基于各自的优势,可以从如下几个方面向中东欧国家学习。其一,向捷克学习冰球运动的经验,目前已经在进行。未来可以进一步扩展冰球合作形式,吸引捷克的优秀教练来中国执教,助推中国冰球项目发展。其二,向拉脱维亚学习雪橇运动的经验。拉脱维亚雪橇实力突出,在历次大赛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能够为刚刚组建的中国雪橇队提供重要帮助。其三,向捷克、波兰等中欧国家学习其在滑雪项目中的经验。中国滑雪运动员可以直接前往中欧各国学习,甚至与其优秀的滑雪运动员共同训练,在实践中不断提高竞技水平。

4.2 发挥米卢—尤纳斯效应Ⅱ的作用,以冰雪运动合作为突破口,早日建立16+1体育合作机制

在16+1体育合作的过程中,更多的是同个别国家的零星合作,而没有实现机制化、常态化。出现这一情况的原因可能在于,中东欧各国的体育运动往往只有相对优势,难以引发中国方面的合作意向。冰雪运动合作的开展,为16+1体育合作机制的建立创造了条件。在备战2022年冬奥会的过程中,中国冰雪运动势必寻求更多的国际合作。中东欧国家在雪上项目中的实力突出,具备优势明显的竞技项目,是中国理想的合作伙伴。相对于其他体育项目,中国同中东欧国家在冰雪项目中更容易实现机制化的合作。可考虑以冰雪运动合作为突破口,发挥其先行示范效应,逐步发展16+1体育合作机制。

4.3 发挥米卢—尤纳斯效应Ⅲ的作用,吸引中国游客前往中东欧国家滑雪、旅游

波兰、捷克、斯洛文尼亚等国邻近阿尔卑斯山脉,发展滑雪产业的条件得天独厚。无论是对于高山滑雪还是越野滑雪而言,波兰的地形条件都有利于滑雪旅游^[19]。上述国家拥有大量质优价廉的滑雪场,然而中国民众对其认知度不高。斯洛文尼亚的克拉尼斯卡·戈拉滑雪场被誉为欧洲性价比最高的滑雪场,波兰的扎科帕内、捷克的什平德莱鲁夫姆林等滑雪场也都享有盛名。不过由于在中国的宣传不足,前往中东欧国家滑雪的爱好者较少。如果通过16+1冰雪运动合作的形式,中国运动员能够在2022年冬奥会中取得突破,将极大提高中东欧国家在中国滑雪爱好者间的知名度。中东欧各国的滑雪场可以搭乘16+1冰雪运动合作的快车,吸引更多的中国游客前往本国滑雪、旅游^④。

4.4 发挥张晶—刘少林效应Ⅰ、Ⅲ的作用,帮助中东欧国家提高短道速滑水平

中东欧地区的冰雪运动氛围浓厚,并不缺乏开展短道速滑等项目的群众基础。在2018年平昌冬奥会中,张晶—刘少林效应Ⅰ的发挥,表明同中国进行短道速滑合作对中东欧国家提高成绩能够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如图1所示,中东欧国家在2018年平昌冬奥会中表现不佳,其冰雪运动竞技实力的提升需要发展新的优势项目。在16+1冰雪运动合作的大背景下,可以考虑派出更多的中国教练员帮助中东欧国家发展短道速滑项目,从而进一步发挥张晶—刘少林效应Ⅰ的作用。

帮助中东欧国家发展短道速滑项目,并非单方向的“援助”,而是一个互利共赢的过程。一方面,中国在短道速滑项目对中东欧国家的帮助,与中东欧国家在雪上项目对中国的帮助形成互补。国际合作的双向进行,能够避免单方向的不平衡出现,从而使得16+1冰雪运动合作的深度不断提升。另一方面,张晶—刘少林效应Ⅲ的出现,能够提高中国短道速滑项目可持续发展的能力。更多的优秀教练出现在中东欧,既能够提高中国在该项目中的话语权,也可以在国家需要的时候回国执教。短道速滑等中国的优势项目“走出去”,将产生双赢的效果,从而促进16+1冰雪运动合作的全方面开展。

4.5 发挥张晶—刘少林效应Ⅱ的作用,利用16+1冰雪运动合作的成就讲好中国故事

对于中国办好2022年冬奥会而言,一方面是顺利完成各项准备工作,另一方面也要实现在国际舞台上的正面传播。在北京冬奥会公共外交作用发挥的过程中,新媒体承载的西方主导舆论可能产生负面影响^[20]。如在对北京奥运会的报道中,西方媒体往往聚焦于中国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为应对西方媒体“故伎重施”,须提前做好预案。

张晶—刘少林效应Ⅱ的发挥,有利于在中东欧国家中塑造一个对华友好的舆论环境。16+1冰雪运动合作的成就能够为双方创造更多的共同语言,为媒体提供更多可供报道的正面素材,从而为讲好中国故事提供帮助。对于大型体育赛事而言,一国是否参加对前往东道国旅游的人数具有显著影响^[21]。张晶—刘少林效应Ⅲ的发挥,也将帮助中东欧国家更多地参与冬奥会,并促进16+1旅游合作的发展。更多的中东欧人民来到中国,将有利于对2022年冬奥会进行正面宣传,更好实现中国同中东欧国家的民心相通。

注释:

① 在1994年的利勒哈默尔冬奥会中,刚刚开始转型的中东欧国家表现欠佳,仅有斯洛文尼亚在高山滑雪项目中收获3枚铜牌。在本文的统计中,一般从1998年长野冬奥会开始计算。

② 中国国家队的李琰教练也曾在斯洛伐克执教,从而为其回国后取得成绩打下了良好基础。

③ 使用自然对数的原因在于,2018年3月22日武大靖夺冠后的百度指数过高,使用原始数据作图难以观察其他日期发生的变化。

④ 中东欧国家的滑雪场与国内滑雪场并不存在冲突。游客前往中东欧国家更多的是以旅游为主、滑雪为辅,基本不会对国内滑雪场的客源造成影响。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