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运动一直以来是被大众公认的 “世界第一运动”,其影响力在世界范围内相当广泛,是国家软实力的组成。宏观来讲,足球运动的影响力对全球化与多样化发展有重要传播功能与整合功能^[1]。微观来看,这种影响力渗透到一个国家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各方面,对人类社会进步发展有较大价值^[2]。足球运动在中国的社会影响力同样巨大,关系到我国国家软实力与国家形象的提升,关系到我国从体育大国向体育强国的转变,关系到全国亿万球迷的殷切期盼与社会稳定,关系到中华民族幸福感的获得与增进。然而,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在改革开放40年综合国力愈加强大的综合背景下,足球却一直是一个挥之不去的痛点与软肋。习近平总书记在2011年会见韩国国会议员孙鹤圭一行时,明确提出自己的足球三愿是中国队世界杯出线、中国举办世界杯以及夺取世界杯冠军,其本人在出访德国(2009)、英国(2015)、爱尔兰(2012)、墨西哥(2013)、阿根廷(2014)等足球强国时的一系列足球外交举动,足以看出国家领导人对我国足球运动发展的高度重视。目前, 国内学者对于校园足球的研究热度不减,但对于民间足球力量的关注与研究较少,本文以颇具创新意义的民间青训组织——— “中国足球小将”为研究对象,通过其各方面特征、运作、内涵的分析,试图探索出为中国足球有效输送人才且不失育人功能的新兴青训道路。

1 中国传统青训模式与现实困境

中国足球自1994年开始进入职业化进程, 在体系并不完备的发展历程中,青训体系总共经历过体工大队、足球学校、职业梯队与校园足球计划这4种典型模式。多年中国足球发展的实践证明,以上模式均难言成功,其中,校园足球还需要时间检验。

1.1 体工大队模式

体工大队是 “体育工作队或优秀运动队”的简称,我国体工队运动员培养模式可以追溯到新中国成立后。这一模式适应了计划经济体制下国家对体育人才的培养需求,体现出了当时体育界 “举国体制”的优越性,为我国竞技体育在短时间内赶超世界先进水平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3]。但时至今日,以体工大队为代表的举国体制显然已不符合时代要求,也与世界足球的发展潮流格格不入。该模式对球员青少年时期的 “重体轻文”,导致球员文化素质低,非体育竞技层面专业技能缺失,退役后难以融入正常的社会生活和再就业。随着我国体育事业的不断发展完善,体工队模式已成为历史。

1.2 足球学校模式

20 世纪90年代,随着全国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推进,中国足协在1992年的足球工作会议中研究了中国足球改革方案,确定了走职业化道路与职业足球俱乐部的制度体系。随着市场对于职业足球运动员需求的增加,社会力量开始在足球领域崭露头角,足球学校应运而生。然而,经过近30年的实践,足球学校被证明暂时无法肩负起振兴中国足球的重任。原因主要有:①费用高昂。足球学校的学费标准通常是每年上万元,外加高额住宿费、营养费、装备费等其他费用,让大多数普通家庭望而却步。②管理不完善、经营粗放。大量投机者以营利为根本目的,在当时审核、审批评估体系缺失的背景下,出现了一大批管理混乱、资质不过关的足球学校,严重缺乏社会责任感与使命感,很多教练和教师不具备上岗资格,误人子弟。③生源差、成材率低。为了增加收入,学校在招生时不对学生进行考核,交费就能入学的现象比比皆是,导致许多没有足球天赋的学生进入了学校^[4]。同时,学校与职业俱乐部并未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每年只有少数毕业生可以进入职业队继续足球生涯,大多数毕业生只能流入社会。此外,由于当时 “假赌黑”弥漫足坛,也打击了家长把孩子送进足球学校从事足球运动的热情与积极性。

1.3 职业梯队模式

中国足球职业化以来,各职业俱乐部对于青训梯队的建设重视程度不够,直至2016年,国家发改委公布了 《中国足球中长期发展规划(2016—2050年)》,明确提出加强职业俱乐部梯队建设,扩大职业联赛影响力的要求^[5]。2017年中超联赛全面施行U23政策,2019年中国足协正式施行 “梯队捆绑俱乐部注册”制度,要求中超和中甲俱乐部需拥有各自的U19、U17、 U15、U14和U13五级梯队,且需代表俱乐部参加中国足协举办的各级联赛。足协的初衷是扩大专业足球青少年人口的储备量,从而提高成材率。然而,职业梯队的建设面临以下困境:①受俱乐部财力影响,职业梯队的建设水平参差不齐,一些小型俱乐部无法养得起各个年龄段均完备的庞大青训梯队,造成梯队断层。②存在弄虚作假现象。虽然协调各方力量形成合力为足球界人士所一贯提倡,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部分职业俱乐部为了应付足协或有关部门要求,采取 “借花献佛”之举,跨越 “自我造血”阶段, 将地方足协全运会队伍归于自己名下,还有俱乐部与学校或社会机构合作,仅在需要比赛时借用其队伍来充数。③由于大多数职业梯队的球员来自业余俱乐部和足球学校,球员的文化教育不被重视,导致科学文化素质与思辨理解能力普遍薄弱,多年来并未培养出足球拔尖人才。

1.4 校园足球模式

2015年出台的 《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提出了推进校园足球发展的具体要求:在现有的5000所足球特色学校的基础上,2020年达到20000所,2025年达到50000所。根据多个学者的研究^[1-2],本文梳理出校园足球目前面临的困境:①师资力量短缺。 《全国青少年足球发展工作报告(2015—2017年)》统计数据显示, 我国中小学体育教师当中具有足球专业背景的仅为15594人,具有足球教练专业水平的教师少之又少。②学训矛盾突出。在中、高考依旧作为学校教育重中之重的背景下,学校与家庭 “重文轻体”的思想始终存在。③ 赛事体系及管理混乱。校园足球联赛至今未成体系,各地各部门各自为政,没有统一的政策规范,赛事主办杂乱,赛制不固定,优秀学生球员稀缺,比赛质量不高,赛场安保不到位,意外伤害保险机制匮乏等。④场地、装备等保障体系不均衡、不健全。 《全国青少年足球发展工作报告(2015—2017年)》统计显示,我国现有校园足球场地51054块,远远不能满足我国庞大的校园人口开展足球运动的需求;由于全国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差异显著,统筹发展不均衡,校园足球开展程度不一,尤其是城乡差异显著;场地建设质量参差不齐,存在一定的 “面子工程”“豆腐渣工程”;足球场地利用率低, “学校足球场内不允许踢球” 的警示牌曾在互联网上引起争议。

2 中国足球小将青训平台的建立、本质与创新

2.1 小将的成立、战绩及社会关注度

中国足球小将青训平台(以下简称 “小将”)成立于2017年8月,是由中国知名足球评论员董路发起的公益项目。该项目将散落在全国各地具有非凡足球天赋的孩子聚集在一起,经过有计划的系统训练、教育,在国内主要城市发起巡回挑战赛,对手选择为当地同年龄段最强球队,在国际上挑战足球强国职业梯队,采取线下互动、全程直播的宣传方式,集竞技、文化、教育、生活元素为一体,打造8—10岁年龄段全国最具观赏性和影响力的青少年足球赛事^[6]。该项目定位为一个展示青训成果、宣传青少年足球文化的舞台,并借此机会,争取发现中国足球的未来之星,从而为国家发现并培养优秀的足球人才提供更大的可能,小将模式开拓了民间领域全新的青训培养理念。小将2009年出生的球员梯队(U9)是该平台最具代表性的一支队伍,本文也以这支球队为主要论据。

注:资料通过互联网媒体、新浪微博获取并整理,此数据已包含小将所参加相对重要赛事成绩,以上数据截至2019年5月

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19年5月,小将共进行了95场比赛,获得了18个冠军(表1)。在成立1年多的时间内,小将已获得了3次全国冠军,并在全国巡回挑战赛与同龄职业梯队的交手中获得全胜的战绩。同时,小将前往德国、日本、俄罗斯对抗世界先进青训队伍,均以全胜战绩获得冠军,所胜对手不乏多特蒙德、汉诺威96这样的欧洲百年豪门,还包括神户胜利船U10这样整体年龄大1岁的日本劲旅,胜利含金量十足。在挑战世界公认最强青训的巴塞罗那— 拉玛西亚A队时,虽然以0∶1遗憾告负,但小将们在比赛中的表现得到了西班牙职业教练与专业球探的充分肯定。在西班牙进行的Iscar杯比赛中,小将也拿出了战胜马德里竞技职业梯队和战平塞维利亚等欧洲豪门的亮眼表现。社会关注度方面,2018年4月,小将的微博话题阅读量突破了20亿,其中,上海站与成都站的直播吸引了百万人观看,微博话题阅读超过5亿;在2017体育大生意年度最佳新锐赛事评选中,小将巡回赛以近15万票的成绩高票当选;在英国, 小将与英国狼队U9梯队比赛共超过50万人观看,已超过了其成年队上赛季在天空电视台取得的最高收视数据(40.5万人和37.2万人),英国权威媒体 《每日邮报》对中英两国这次足球交流进行了详细的报道;2019年新华社及 《半月谈》也给予了小将 “点亮中国足球希望之光”的评价。

2.2 小将针对传统青训困境的相关举措

中国足球传统青训的种种现实困境充分证明,在足球职业机构、专业人士、学校振兴中国足球道阻且长的背景下,以小将模式为代表的民间力量的注入可以在思路与实践方面为中国足球青少年人才的选拔、培养提供新的尝试与探索。

2.2.1 针对以往教育的缺失———与顶尖教育联合,有力实践体教结合

中国足球的文化土壤贫瘠已是不争的事实。中国足球应该向教育要人才,更应充分认识到通过教育让孩子提升对事物的认知能力、理解能力、表达能力的关键意义。这些能力会影响到球员在比赛中的视野、灵动的创造力、阅读比赛的能力、对技战术的理解以及战斗属性等综合素质。我国以往的青训模式给球员灌输了 “踢好球是第一位,学习不重要”的错误理念,这种错误思路与粗放式的集中训练使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综合素质缺失,使得他们在接下来的竞技体育发展过程中,文化素养、认识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思想深度等方面均会有所欠缺。针对以往教育的缺失,2018年12月,小将与清华大学附属中学达成战略合作,清华的体教结合理念与足球青训产业实现联手。球员们进入清华附中学习、训练和生活,学校提供专业的足球训练基地,并且设立足球小将奖学金,既保障了专业足球训练之所需,又提供了小球员文化、知识、教育方面充足的养分,未来每年小将当中的优秀人才都将进入清华附中接受专业、全面、系统的足球训练与文化课教育。与以清华为代表的国内优质教育资源合作属于中国民间足球人才培养体教结合模式的有力实践,其目的在于培养出更多有文化、有精神、有战斗力的好球员,确保体教结合育人功能的发挥。在笔者看来,体教结合最大的价值在于,一方面,当球员走上职业足球道路受阻时, 也无妨其成为优秀的社会公民;另一方面,职业球员有其局限性,往往因为习惯、文化、观念等方面的瓶颈而难以有新的突破,而小将重视球员心智的开拓,为其未来的发展提供更多的可能性,丰富了职业道路选择。

2.2.2 针对以往公平缺失的环境———坚持唯才是举、任人唯贤的原则

新形势下的中国足球青训想要取得成效就必须做到选拔机制及培养过程完全透明。中国是典型的人情社会,在各行各业中都存在着些许潜规则,足球也不例外。以往在足球人才的发现、培养、使用过程中存在一些人为的不公平现象,例如人为干预孩子的出场比赛资格,家长不送礼就不让孩子得到应有的训练和比赛机会等。这导致一些具备足球天赋的人才因为没有足够的社会资源而埋没。针对以往公平缺失的大环境,小将平台为球员营造了一个公开、公平、干净、透明的环境,充分运用互联网技术,所有球员试训、比赛的过程,均在网络直播下开放透明地呈现,全方位接受家长和社会的监督,让有本事、有天赋的小球员,不会因为种种 “灰色因素”而埋没,也不会因为地处偏远而完全失去被发掘的可能, 形成上升通道的无干扰打通。

2.2.3 弥补比赛组织与管理的缺失———积极参与高水平比赛

中国国家队前主教练马塞洛 · 里皮认为: “中国青训与欧洲最大的差距是缺少国际视野。欧洲年轻球员登上大舞台时间普遍较早,比赛经验丰富,更有利于他们的成长;而中国年轻球员在这方面接触较少,缺乏比赛经验,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们的发展。”中国足协直到U13年龄段才有全国范围的比赛,并且鲜有相关赛事的直播、转播与报道,社会存在感低。同时,6—13岁对足球人才的成长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阶段。目前来看,此年龄段还缺乏全国范围的比赛,基本上是各地自治,市场混乱,管理松散,比赛质量低下,没有正式的竞赛体系。为了通过优质比赛开阔眼界,师夷长技以制夷,小将平台为球员提供了竞训保障。通过前文小将近两年的战绩可以看出,与世界顶尖青训梯队交手,小将已经开创了先河。小将的球员得到了与国内、国际高水平队伍过招的大量机会,使球员们在青少年阶段就能够对世界最高水平的足球有直观的认识和体验;通过在德国、日本、西班牙等足球强国所取得的胜利,球员们得到的不仅是技战术水平等竞技方面的提升,更是未曾有过的自信和强大气场,球员战斗属性的培养得以显现。在赛事组织方面,小将所组织或参与的赛事,赛事组委会会在赛前录入每名球员的个人信息,严禁虚报年龄与冒名顶替,比赛中加入了视频回放系统,充分利用高科技手段避免误判、错判以保证比赛公平。与此同时,赛场秩序井井有条,从未出现过球场暴力以及其他不和谐现象。

2.3 小将的思路创新

从哲学角度来看,面对特殊问题,就应该以特殊的方式去解决。中国足球一直有其特殊性, 它目前的水平、国际排名、历史战绩都与我国的综合国力、国际地位以及奥运会奖牌榜名列前茅的现状不相吻合。以往20年间中国的传统青训是失败的,球员自身文化缺失,缺少国际视野, 缺少高水平的比赛,缺少公平公正公开的选材等,都是其具体病因。小将模式的思路创新,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点。

2.3.1 精英化选材,优势资源集中化

世界名帅希丁克曾公开表示, “真正的好球员与我们的训练没有关系,他们从一出生就有天赋,你只需要在不同的年龄段引导他们。我们不该将足球看得太复杂,但是,如果青训的基础培养水平够高,我们可以将普通的人才训练到更高的水平,这才是青训工作的核心。” 20世纪80年代,邓小平同志提出了 “足球要从娃娃抓起 ” 的经典论断, 小将模式对于 “抓”字的理解就是精英化选材,并给予合理、科学的引导。选材方面,在全国各地尽可能地发现好苗子,并汇集到一支球队中,小将建队以来取得的一系列优异战绩足以引起我国足球从业者、管理者与球迷们的关注和思考,这种选材思路或许是符合我国国情、社会意识形态与中国足球现状的。现阶段中国足协在8—10岁年龄段并没有成熟的赛事体系,不具备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条件,但小将作为传统青训的补充,恰恰在这个年龄段发挥了精英化的作用, 优势资源的集聚效应已经开始显现。除此之外,PP体育直播平台、“一直播”、专业的转播技术、医学博士团队的医疗保障、比赛期间的课业辅导以及国内外高规格的比赛锻炼等优势资源同样在起正向作用。民间及社会力量在正向机制的推动下,形成一个优质的小社会环境,惠及热爱并拥有足球天赋的孩子们^[7]。

2.3.2 互联网媒介的充分利用

有了广泛的社会关注度,孩子与家长们才会更有动力,这有助于小将平台与公众形成良性互动。如今,中国社会已进入网络信息化时代,作为民间新兴的青训模式,中国足球小将之所以能在短期内招募到众多极具天赋的小球员,组成一支充满战斗力的球队,也得益于对互联网的充分利用。一是对选材的帮助。中国幅员辽阔,具备足球天赋的孩子分布在天南地北,发现和集中难度大,小将选材通过微博、微信、网页宣传平台,让更多热爱足球的家长认识到小将的内涵、目标与意义,家长也将孩子踢球的素材上传到小将平台参与选拔,再经过试训且获得认可后便可加入小将,与全国其他优秀的孩子一起训练、比赛,实现了线上联系与线下试训相结合。二是通过网络直播将小将高质量的比赛进行传播,扩大影响力,助推中国足球青训的社会化、媒体化。互联网为全国各地潜在的7—10岁的足球天赋少年提供了广阔的展示舞台,全球互联网所及之处都会是球员接受检阅的阵地,在比赛中表现出色的球员会吸引到来自国内外优秀职业俱乐部专业人士的目光,成为职业球员的可能性大幅增加, 而未能进入职业球队的球员也能作为体育特长生进入中学或大学,继续学习深造。互联网帮助小球员打通了人才流通渠道,目前已经有数名球员因 “中国足球小将”与中超部分球队的梯队签约。同时,观众们能够通过网络直播或转播在这个平台上看到中国足球低年龄段最高规格的比赛,这有利于人们建立对中国现阶段青训的正确认知,从而有更多家长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加入小将的队伍中来,大大增加了孩子实现足球梦想的机会。

2.3.3 重视个体全面发展,少年赛事社会化带来心智成长

球队为球员个体服务,球员成才是核心追求,作为独立个人前途的重要性高于作为集体的平台本身。在各地竞赛和训练过程中,小将给予孩子利益最大化的初衷体现在以下方面:①视野的开拓。通过国内的巡回比赛,小将的足迹遍布全国,小球员们所见、所闻、所学是同年龄段甚至许多成年人所不及的,何况在近两年的时间里还组织球员9次出国比赛。②自律习惯的养成, 要求每名球员训练后及时完成作业,比赛期间写日记,比赛后复盘总结,常怀感谢之心等。③自我管理能力的增强。独立乘坐飞机、内勤整理、自我管理休息时间等。④尽可能释放天性。比赛期间常组织音乐、舞蹈、游戏、知识竞赛、文艺表演等活动,让球员感受到生活乐趣,并且敢于自我表达。⑤执行力的养成。如为了培养感恩之心,要求出国比赛后为家人挑选礼物,与球迷及支持者合影面带微笑等。以上致力于球员利益最大化的举措正是体教结合中除学校所教知识之外所处小环境提供的智识。与此同时,小将的赛事竞技感与仪式感十足,包括赛前准备会、奏国歌仪式、赛事解说、观众互动、赛后颁奖、谢场、专访,培养球员的荣誉感和归属感,场均数十万网络观众及现场观众的环境,在无形中提升了球员的抗压、抗干扰能力并拓宽了接触社会的广度,这种聚光灯效应是小将的一大特色。进球时庆祝动作个性化的释放、面对众多观众时的专注、面对镜头时不做作的说话、面对失败对手时的尊重、面对挫折时的自我总结、面对非足球生活的热爱、面对竞争时的积极心态等,都是在这种高度社会化的关注下才能快速学习和养成的^[7]。

2.3.4 反传统商业化潜规则的建队原则与价值观带来的低试错成本

小将的价值观由6点内容构成,分别为: ①态度第一,文化第二,能力第三;②因为艰难,所以坚持;③不创新就是走向平庸;④做最好的自己;⑤哨声不止,战斗不息;⑥想拥有什么,就去追求什么(以上资料获取自董路的新浪微博)。球队在此价值观的引领之下加速成为一支富有战斗力的整体,同时将球队价值观内化于心,体现为小球员赛场上的拼搏求胜与生活中的向上进取,对其人格的塑造大有裨益。与非公益青训所不同的是,小将在成立之初就定下了对球员不收钱、不签约、不限制的 “三不原则”,具体来说,即加入小将不需要交钱(包括国内外比赛一切费用)、加入后不需要与球队或个人签署任何合约、若有任何原因离开小将均不设阻拦。 “三不原则”的益处体现为两方面:一是通过非直接利益关联, 建立更纯粹的信任机制,这种信任意味着训练质量、比赛机会、成长关注及决策建议均无个体差异,与小将有关的家长、教练、球迷、工作人员、志愿者共同形成一个小社会生态,建立起一种以爱的付出与信任为基础的良性互动;二是蕴含了低成本的退出机制,作为邀请制形式的青训平台,球员的退出成本只有情感与机遇沉没成本,在经济利益上的成本为零。

2.4 以中国足球小将为代表的民间青训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必要条件

2.4.1 高素质人员的保障———组织管理者、教练及团队

体育运动中因为人性的困境而呈现的黑暗主要表现在商业趋利性、政治求权、个人追命以及观众寄托心理等,主要内容包括三大方面:政治干涉、赌博作假和商业化^[8]。所谓 “情怀之心·平台为本”,伟大的事业都需要情怀的支撑,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对于平台的健康运转举足轻重,其既是管理者又是组织者,也是决策者,从小将发起人兼主教练的董路本人身上,发现其具备以下特质:①热爱足球及孩子;②不以赚钱为目的;③ 不掺杂政治求权。以上特质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小将有序的运转与发展。在高度职业化且拥有成熟足球体系的欧洲,绝大部分业余俱乐部都不以盈利为目的,高层管理人员不仅不会从球队身上获取薪水,且需要为球队投资。小将诞生之初就定位于中国青训的宣传队和播种机。高素质的教练员与保障团队同样不可或缺。小将聘请了专业的团队对球员们进行完善和科学的指导,细化到球队的技战术教练、体能教练、科研教练、文化教师、后勤保障人员。他们的身份有大学毕业生、退役职业球员以及外教(德国、日本),而主教练除负责战术制定、比赛分析与日常训练外,对每个孩子的心灵按摩、赛前动员鼓舞、赛中指挥与赛后个体谈心是其更具特色的工作,扮演了 “球队政委”的角色。在竞技层面,要求队员彼此用大声呼喊的方式沟通,不踢 “哑巴足球”,鼓励队员敢于进行身体对抗,敢于在场上做动作,加快传接球的速度,加快人球结合的速率、频率,在充分研究了对手的前提下,进行赛前部署、战术安排。这个平台之所以能发展如此之快,正是得益于董路个人多年积累的足球见解及人格魅力,而所谓的人格魅力集中在两方面:一是其对足球的热爱以及执着的投入;二是他非常懂得互联网传播的要义———犀利的见解、夸张的演绎、冲突的制造及价值观的普世^[7]。

2.4.2 赞助商与融资———资金保障

民间背景的小将想要实现为中国足球输送顶尖人才,最终提升中国足球整体竞技水准的目标,并成体系化开展,不能仅依靠情怀,还需要汇聚充足的市场资源与社会资本。2017年3月, 作为小将母企业的乐播足球公司获华映资本500万天使轮投资,2018年4月, 乐播足球宣布Pre-A轮获腾讯兴趣内容基金(TOPIC基金) 近千万元投资,公司估值已近亿元^[9]。同时,苏宁易购、安居客、58同城、kappakids、怡宝纷纷赞助,合作方式包括球衣赞助与胸前广告。一方面,上述企业在资金上对小将的大力赞助,极大缓解了小将团队经营的财务压力,为小将今后一系列训练、比赛的运作提供了资金保障;另一方面,“中国足球小将”项目所释放的正能量及网络人气与现实流量,又可吸引更多的赞助商。小将用优异的战绩和不断攀升的社会影响力来吸引投资,特别是球员们在异国他乡体现出的对比赛的适应能力和不畏强敌、顽强拼搏的精神,都成为吸引社会资本的重要因素,社会资本的融入又会助力小将不断升级完善,从而带来更高的价值与更广泛的社会影响力,最终形成有着强大生命力的良性循环。

2.4.3 职业球队、业内人士、家长应给予民间青训充分的支持

近年来全国兴起的 “校园足球”和 “校企合作”模式都在不断呼吁教育部门和体育部门在政策出台以及落实方面的支持,而作为传统青训有力补充的小将模式在期待政府政策扶持的情况下,同样需要职业球队、业内人士、家庭的协同支持。因为之前 “欠债”太多,中国足球发展应更多地着眼于未来,各大企业与其将巨额资金投入到职业俱乐部引援方面获得短期内球队成绩的提升,不如把宝贵的资金投入到民间有创新意义的青训平台中,用更经济的资金换取未来可能充分涌现的希望之星。小将的发展同样离不开足球领域专业人士的关注与支持,小球员们已经先后与国内外著名球员进行过面对面的互动交流,包括C罗、罗伯特 · 卡洛斯、伊涅斯塔、克林斯曼、莱万多夫斯基等国际球星,及武磊、徐根宝、朱广沪等国内专业人士,他们在观看了小将的训练与比赛后都表达了对这支球队的赞许与鼓励,其中,国脚武磊是小将的赞助者之一,小将设立 “武磊奖”,用来奖励比赛中发挥出色的球员。而小将们也将与职业球员的零距离接触当作自己宝贵的人生财富。家长也应当解放思想,摒弃以往对于中国足球的偏见,重新认识足球运动对于孩子成长的积极意义,给予孩子从事足球运动最大的支持与鼓励,给予青训教练与管理人员充分的信任。

3 对于中国足球发展的启示

3.1 民间力量不可忽视

路云亭在 《文明的冲突》中提出,中国足球应该兼顾 “民间性、草根性与普世性”^[10]。中国足球青训应该多条腿走路,民间资本与草根力量的注入会是一剂强心针。小将是一所特殊的学校,球员们在这里练习足球技能,学习文化知识,修炼为人处世之道^[11]。中国国家队前主教练朱广沪认为,中国足球青训的欠缺,不是孩子本身的欠缺,而是体系上的欠缺,是足协、从业者要尽快补上的短板,而民间足球力量的强势介入,无疑是对职业青训的重要补充。作为20世纪90年代民间足球青训典型的徐根宝崇明岛模式培养出了武磊、颜骏凌、王燊超、蔡慧康等一大批现役国脚球员,以上海东亚队为班底的上海上港队更是夺得了2018赛季中超联赛的冠军, 根宝基地的培养与人才输送功不可没。同为民间草根的代表,小将相较于当年的根宝崇明模式具备了更多的有利条件,但都是为将来的中国职业足球输送更多的人才, 推动中国足球的整体发展。

3.2 崇洋媚外不可取,振兴中国足球不能脱离中国实际

足球是一项社会化的事物,一个国家的足球风格会反映出这个国家的国民性和民族性。全盘指望外籍教练并拒绝自我思考,脱离中国实际, 只会给中国足球带来更多的失败,中国国字号队伍各年龄段的主教练全为外教,然而,这些教练都没有为中国队带来一个稳定的技战术框架和统一的风格,多国部队来到中国的 “一锅乱炖”使得球队的成绩惨不忍睹。高水平足球对抗中的技战术训练固然重要,然而更重要的在于教练闯入球员头脑的能力以及为球员构建胜利心理的能力,这就对教练提出了心理学素养方面的要求。国产教练是在中国社会的大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与中国球员在心理上更为亲近,也更具优势。唯一在中国取得过成功的外籍教练米卢蒂诺维奇身上具备一切从实际出发的重要品质,在执教中国队之时,他通过与大量中国人的接触真正融入了中国社会,充分了解了中国人的价值观念与国民性特点,在训练场及生活中经常与球员打成一片,国家队内部形成了良好氛围,米卢最终带领中国队有史以来第一次打进了世界杯决赛圈。曾长期推崇的 “中国足球该学谁”与盲从外籍教练同样误导着中国足球的发展。在热衷于学习国外的同时,却忘记了扎根国内现实土壤的足球活动的真实现状^[12]。日本、法国、西班牙等足球强国的国情和中国大相径庭,他们的成功之道值得思考,但绝不应不加分析地直接套用。路云亭在 《文明的冲突》中主张中国足球改革要符合民族的文化、触及国民的性格,形成自己清晰并且稳定的足球风格和战术理念^[12]。

3.3 重视科学选材,完善管理与流通体系

小将之所以能够在较短时间里屡创佳绩,与其优中选优的精英化选材理念密切相关,辅以后期科学的教育引导,完备的管理保障,一支富有战斗力的少年球队便应运而生。 “千里马常有, 而伯乐不常有”,小将设有球探组一职,通过平台实践的摸索,辅以专业人士的帮助,对表现出天赋的孩子进行 “鉴定”。由表2可以看出,球探会从球员的身体与速度、技术、球商意识、态度等因素来进行逐个评价并最终形成综合评价, 任务就是在全国范围内尽可能多地发现好苗子, 实践证明收效良好,这也为我国专业球探队伍的建设、培养、充实提供了参考。在管理与流通方面,除了不干涉球员自身对未来的选择以外,小将还注重球队内部良性竞争,走竞技体育所追求的精英化提升之路,这符合竞技足球的发展趋势。内部竞争越激烈,球员们同频成长的速度就越快,而良性竞争带来的压力,会筛选出抗压能力强、好胜心强、环境适应能力强的孩子。而在此过程中分流的孩子,能够及早转型,在不放弃足球爱好的基础上,规避选择职业足球道路所需要面临的风险。让不同的孩子找到更适合自身发展的领域,发挥更优秀的作用,这值得我国足球青训界思考借鉴。

注:资料通过新浪微博账号 “足球小将球探组”获取并整理

4 结语

足球是软实力的代表,同时也是慢产业,任何急功近利的做法只会让中国足球在低水平中徘徊。刘延东同志在2014年全国青少年校园足球工作电视电话会议上提出,发展校园足球需要社会力量发挥作用;国家体育总局局长苟仲文也曾提出 “体育事业发展不能仅靠体育一家之力,应充分动员全社会力量办体育”的思路。中国足球小将的诞生,证明了民间力量推动的青训模式是完全有可能在当前新形势下的中国大地上获得成功的。小将的精英化选材思路、互联网线上+线下运作方式、绝对公开透明的组织管理、以人为本的服务理念、国际高水平比赛的充分合理安排、体教结合的有力实践、反传统商业化的运作原则、高素质人员的保障,以及通过社会关注度吸引社会资本保障等,均为中国足球青训提供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借鉴价值。小将模式让小球员感受足球的快乐,传播足球文化,实现足球梦想,致力于成为中国青少年足球的 “宣传队”与 “播种机”,在作为中国足球传统青训有力补充的定位下,探索了一条符合中国国情的中国足球健康发展之路。

参考文献